作者/曹乐溪


这个夏天，又燃又甜的“小片”《闪光少女》在暑期档大片中显得格外另类。


没有大牌明星，也没有炫目特效，就是一个讲述民乐系PK西洋乐的青春故事，但当《权御天下》的音乐响起时，河豚君真心想拜倒在千指大人（刘泳希饰）的cos服下，脑海里奔腾着无数个“好帅”“好燃”“少女心飞起~”。




由于排片不高，《闪光少女》上映3天，票房不到3000万，不过口碑已经开始发酵，“这才是青春片该有的样貌啊，”有观众感叹。


这是继《失恋33天》、《等风来》、《奔爱》等热门作品后，编剧鲍鲸鲸基于个人经历创作的一部作品，也是鲍鲸鲸和王冉这对夫妻档的电影合作“处女秀”。


问到男导演怎么拍少女心，王冉不假思索，“脑子里想着鲍鲸鲸就可以了，她是音乐学院附中（毕业）的，一直活在二次元，心智也是中学生的心智。”意料中收到来自鲍鲸鲸怨念的眼刀。


王冉也玩二次元，只不过他更爱《海贼王》这一卦的，这次为了电影专门补看了一些少女漫。俩人凑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聊着少女力、唯美主义、心跳恋爱，一言不和就让河豚君吞下大把狗粮。





《名扬四海》、《早餐俱乐部》、《放牛班的春天》以及《听见天堂》，这些是王冉拍这部片子时心头浮现的电影。“《听见天堂》是写给电影的情书，”他形容。而《闪光少女》可能是他写给鲍鲸鲸的情书，在这背后，是一个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热血故事。


江老板一个小时就看完的剧本

《闪光少女》中的“神经”（陈惊），基本上就是鲍鲸鲸自己的少女时代。“我自己学了10年的扬琴，而且从小就喜欢动画、漫画，所以就写了这样一个故事。”


鲍鲸鲸身上有着那种北京大妞的典型性格，说话爽快、直给，活得洒脱。“我的人生还算蛮没有遗憾的，”她嘿嘿笑着，“因为就没给自己设定过什么目标。”如果一定要说件生气事，那就是十几岁的时候上音乐附中，觉得学校里学西洋乐的瞧不上学民乐的。


电影里基本还原了这种状态：西洋乐学生们趾高气扬，学校老师也对其多有偏袒，陈惊和她的2.5次元乐队连练琴房都很难借到。但最终，他们率领民乐系的小伙伴，在一次集体“斗乐”中赢回了民乐的尊严，也让更多人知道了传承传统文化的宝贵。


东西方文化的对立感，可能让一些观众感到过分夸张。但在二次元的世界观里，热血少年往往就是拥有绝对的正义。鲍鲸鲸觉得自己很吃这一套：可以很中二，可以失败，然而再小众的理想也会闪光，再微不足道的人也会努力变强。


所以，《闪光少女》其实是30岁陈惊为14岁时的自己的“复仇之作”。有观众认为，电影消费了二次元群体，将其刻板化为喜欢cosplay的“怪咖”，试图突破次元壁迎合大众市场，其实这完全不是《闪光少女》编剧鲍鲸鲸的本意。


“我们没有权力也没有这个义务（定义二次元），我希望能开一扇窗，让不玩二次元的人觉得欸，挺好玩的，这就够了。相信真正感兴趣的人，会透过这扇窗找到属于自己的门。”


面对一旁王冉的凝视，鲍鲸鲸又小小声补了句：“其实这是我看的一篇影评里面说的，我自己编不出这么有逻辑性的话哈哈~”然后两人笑作一团。


推动鲍鲸鲸和王冉做《闪光少女》的外在机缘，则来自与安乐影业江志强老板的一次对话。“我跟老板2012年的时候见过一次，那时候《等风来》刚上完。”鲍鲸鲸回忆，“他说鲸鲸，我有一个故事想让你写。我说老板我不想写，但我这儿有一个现成故事你要不要拍？然后我就哇啦哇啦讲了，老板说不拍。”


“我想，那就没得谈咯。但后来走着走着，老板忽然就对我说，鲸鲸，你写的那个故事一定会卖，但是它不新。你这么年轻，为什么不去试试新的？”


这番话让鲍鲸鲸醍醐灌顶。“回去我就没再写那个故事，因为要为了挣钱，我也没必要，想玩点好玩的。”2015年底筹备另外一个都市题材项目，在等演员档期的期间，鲍鲸鲸写完了《闪光少女》的剧本。


“我还跟王冉商量着：这够新吗？周围的朋友都说，你们这个剧本绝对找不到投资方。”一开始，连抵押房子拍电影的心都有了，“银行大概能给个4000万吧，”鲍鲸鲸合计，“但拍完了咋发行呢？我就摁住了导演想去抵押房子的双手，我们还是先问问。”


故事的结局众所周知，江老板看完剧本就说，鲸鲸，我们拍这个！至于究竟是什么打动了这位资深电影人，鲍鲸鲸想想，实诚地说：“可能是我的剧本短吧，老板那天说，别的剧本都看两个小时，我们的剧本他一个小时就看完了！”


当“穷孩子”有了“富爸爸”

电影上映前，江志强在微信朋友圈留下一番感慨：


“我曾经说过一句话：每部电影都有它的命。有些电影，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，注定会受万千宠爱。我知道《闪光少女》生来就是一个苦孩子，没有流量保证，没有飞机大炮爆破场面。但它是个很争气的孩子，虽然弱小，从未放弃，踏踏实实一步步赢得人心。”





直到上影节斩获多项大奖前，《闪光少女》并不是被外界看好的电影。相对小众的音乐题材，全片主演没有大牌明星，鲍鲸鲸和王冉对于选角的要求是：让少女来演少女，“可千万别找30多岁的妈”。


所以最后选出的几位主演都算不上是人气担当，但气质贴合角色，比如彭昱畅的“油渣”属性宅萌，刘泳希的“千指大人”负责美帅，而徐璐饰演的陈惊，大咧咧的鬼马性格一如鲍鲸鲸本人。


这样的演员阵容，的确会让《闪光少女》在排片上显得弱势。7月20日开画排片只有8.2%，由于上座率高于同期其他电影，次日排片才略有增长，达到9%。


“说实在的，我一路都玩得特别开心，对创作者来说是我们任性了一次，没流量就没流量，就想拼制作，赌口气。但现在我才开始反思，是不是当时自己太任性了，给别人太大压力。”鲍鲸鲸回头看看身后安乐影业的宣传人员，“你看我们后面这两位，都瘦了，老心疼了。”


虽然是中小成本电影，但《闪光少女》在制作上却没省一分钱。如果细看幕后阵容，会惊到咋舌：《卧虎藏龙》的监制和造型师，《树大招风》的摄影，《暗战2》的美术和灯光师，王家卫的剪辑......电影高潮部分的动画特效，据说是《新世纪福音战士》的团队做的，“江老板专门背着片子去日本找他们”。




连《我是歌手》、《中国最强音》的音乐总监梁翘柏，也被江老板请出山。不仅承包了电影中堪称惊艳的配乐，梁老师运用自己的力量和人脉，请来杨宗纬、周笔畅、中岛美嘉等一众歌手演唱电影主题曲。


甚至鲍鲸鲸的偶像陈奕迅，也在《闪光少女》里客串了一把。“我中学时天天听陈奕迅的歌，就是借我一个脑子我也想象不到，陈奕迅会在16年后出现在我的电影里。”看到电影最后一幕，陈奕迅与陈惊眼神交汇时，鲍鲸鲸眼眶湿了。


包括片中的几位年轻演员也格外努力，提前进组看动漫，上表演课，训练音乐。“徐璐专门练了3个月的扬琴，小彭（彭昱畅）每场路演都不落下，刘泳希一直鼓励说，’稳住,我们能赢’。”鲍鲸鲸想了想，“这事儿就算赔了，我也挺开心，人生在这个阶段还能找来一堆战友一起杀一把，输赢不是最重要的。”


“我们没有流量担当，但我们有我们，用青春演绎青春，把电影还给电影。”王冉话不多，但随口一说就飚个金句。在他看来，《闪光少女》幕后的故事，就是这部电影本身想要呈现的精神，“超级燃，每个人都特别拼，特别中二。”


“有种老来得子感觉”

目前，《闪光少女》在豆瓣上的评分为7.3，这与王冉预测的成绩差不多。鲍鲸鲸则给这部个人传记式的电影怯怯地打了6分。


“我比较悲观，”她告诉河豚君，“我还跟江老板说，要是这片子真赔了，我给您干10年，我去别的组里挑错别字去。”听得旁边的王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。


接下来有什么计划？两人异口同声：“没有计划。”比起上赶着开启下一个影视项目，还是优哉游哉地过小日子，“先玩小孩吧，”王冉看向几个月前刚升级为辣妈的鲍鲸鲸，眼里是喜悦也掩不住温柔。





这样的恩爱羡煞旁人，也让河豚君感慨怪不得《闪光少女》中的感情戏那么治愈，原来王冉不仅是王小贱，也是“油渣”啊。


喜欢男闺蜜而不是白马王子，可能是鲍鲸鲸写故事的一个偏好。所以《闪光少女》里的西洋乐白马王子，完全是杜撰角色，“真没有这样的暗恋对象，”鲍鲸鲸连连摆手，一边眼神瞟向王冉，“我整个青春期都在看书什么的。”


不过2.5次元乐队倒是真有其人。“可能我性格比较奇怪，中学、大学都没有交到朋友，虽然一块嘻嘻哈哈，我也能做到，但我老想碰到那种真正懂我的人。”


鲍鲸鲸对于“世另我”的定义是：能够一起无聊地浪费时间。前年和王冉去亚马逊雨林玩，船上有三个年龄相仿，但彼此不认识的中国姑娘，“也是巧了，都是北京孩子，一个西城俩东城。”


大家一路相伴，从雨林来到玻利维亚看天空之镜，结果去的时候乌尤尼盐湖旱成了一片盐碱地，“我们当天晚上还住在一个用盐搭成的酒店里，住进去以后墙四处漏风，你要张着嘴睡觉，第二天早上起来嗓子眼都是咸的。”


这群年近30的女生，在3000多米海拔的地方狂追“宫崎骏”（事后发现认错人），给开车犯困的司机唱国际歌，从此结下了深厚友谊。“一个叫贝贝，一个叫塔塔，一个叫樱仔，”鲍鲸鲸把几个好朋友的名字写进了《闪光少女》。尽管不玩二次元，但禁不住小鲍的安利，如今塔塔也时常在微信里求新番推荐了。





“我有种老来得子的感觉，”鲍鲸鲸形容，“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白等，好长时间没有一个朋友，一下子就给了我3个。”


奇妙的经历还在继续。采访前，鲍鲸鲸和王冉说先下去抽烟，没想到一等就等了半天。原来他们在楼下碰到位光膀子的老大爷，特别着急地问电影制片厂在什么地方。


“他说他代表他们村里来的，村里以前老有人去放电影，现在好多年都没人去了，他们就想要一些老片子带回去，因为村里还有放映机。”


鲍鲸鲸管保安借了纸笔，给老大爷留下地址。“那老大爷可能参加过抗美援朝，胳膊上有一个弹孔。”王冉有些担心地自言自语，“电影资料馆太远了吧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。”许是心里惦记，采访告一段落时，两人又下楼在路口观望寻找着大爷的身影。


那一刻，有什么东西正在内心深处闪光。
（作者：曹乐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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